2010-12-01 17:43
管彤贤:59岁激情创业
说实在的,当年没想过会做这么大,我们是在装备制造业的“中国世纪”揭开帷幕时站在舞台上的。我做企业的要点就是“不拘一格”、“朝令夕改”,只有这样,才能保持活力。1997年上市时,我最初不同意,觉得没什么用,上海方面动员我,让我签字也就签了,心里并不太认同,但后来很快发现上市的好处,这就是“不拘一格”,不能自己捆住自己。上市后融资渠道丰富了,监管更透明,而且可以顶住压力。别忘了,我们仍是国有企业,上市之后,领导让你做又不该做的事,可以拿股民做挡箭牌。
我从没请过咨询公司,企业的事,外人都是雾里看花,也没请过经济学家诊脉,如今经济学家都越来越慎重了,在经济学上说实话不容易啊,说深一点,就涉及到制度。
当然,关起门来不行,我们常常组织去其他公司交流。比如三一重工,我去过几次,这个公司最大的优点就是创新能力强,梁稳根和他的几位高管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才气,值得我们学习。三一他们有一部分股权投资,这些事我们倒不羡慕,不是说人家那样做不好,只是“钱生钱”的事我们做不了。
这些年来,政策层面对工商界最大的支持,是出台了《公司法》。公司法没有规定党管企业的干部,企业属于谁?应属于出资人,即股东所有,总裁对董事会和股东会负责,股东会、董事会和监事会是新三会,这才是现代企业治理机构的主体,党委会、职代会和工会是老三会,它只是一种民主决策形式。
恕我直言,企业里不能搞民主决策。毛泽东有句话我是赞同的:民主是手段,不是目的,它不能决定企业兴衰。在企业内少数不能服从多数,否则,不能盈利、发不出工资,谁负责?我按照公司法设立了工会,但是不设职代会,即便将来需设,也只是民意机构,不是权力机构。
什么是工业企业最应该想的问题?第一是市场,第二是市场,第三还是市场。三十年前,我听马洪同志做报告,讲到企业的产品要吃着一个拿着一个想着一个,极有道理,但至今一般的国有企业还做不到,因为不能迅速根据变化的市场进行修正。
前年北京有一批司局级领导来长兴岛参观,问我振华为什么发展这么快,我讲笑话:“就是因为离你们远。”没想到他们还写到总结里了。事实上,某些人仍始终不忘“管下面”,要填的报表要50多种,其实领导根本不看,没有用。
我们没想过改制,经营是活的辩证法,没这块国有的牌子,地方上也不认你。公司高管不拿高工资,职工收入差别也不大。领导工资是白领平均工资的2.5倍,我也不担心高管会因此跑掉,有两个原因,第一我们目前做的确实是个事业,吸引人。第二,也没地方跑,我们已经是世界第一了,人过了四十岁,重新起个头很难弯下腰去。另外,我们有一系列解决方法,比如“振华功臣基金”,保证高管退休后生活水平不降低。
制造业要找高管,文武双全的少,这是历史原因。公司有一批学历不高的“绿林好汉”一直任基地领导,用好这批人,公司事业才能有成,一台起重机近2000吨,高70米,不是“行伍出身”,镇不住。
对蓝领工人,他们大部分都是农民工,公司特别关心,怎么个关心法,我说了不一定真实,你自己去基地看,从宿舍到厕所,会发现我们都很用心。我本人有很长时间的社会底层生活经历,了解他们需要什么,想什么,现在虽然盈利不多,比下有余,不能“为富不仁”。
再创业
长兴岛,遥遥可见海天之间的钢铁巨人,两臂伸展。在振华基地中,“大”是必不可少的形容词。数万工人围着几十台机器爬上爬下,敲敲打打。尽管是外向型企业,却看不到经济危机的阴影。
然而,尽管历尽风霜,管彤贤内心深处也感觉到这个槛不寻常。他已启动了二次创业计划,向大型钢结构和海工产品转型,2009年5月,甚至为此将振华港机更名为振华重工。他没有退休的念头,还要再次惊险一跃。
去年波罗的海海运指数由1万余急降到1千余,海运重创,数家航运企业进入困境,造船企业今年尚好,明年订单也会下降,而中国的大港口码头,例如天津、上海、广州、大连,因航运低迷,估计1-2年中都不会有新投资。国外的大港口建设也都在收缩中,这些都对振华的主产品集装箱机械有一定影响。
幸运的是,多年来公司产品主要外销,在同业竞争、汇率波动、通胀等折磨中过日子,可算是久经考验,去年合同出口额34亿美元买定了远期保值,等于多赚了7个亿。我们的产品多为大码头基建工程所需,酝酿和设计环评要4-5年,这些项目有政府背景,一经启动,停不下来。另外,日美欧的对手一个个被击败,我们现在涨点价,只要合情合理,用户不会有异议。
问题是港口集装箱机械的全球盘子有限,振华已经占到了78%,向上的空间看得到,要抓紧机遇加速开发钢结构和海工市场,仅海工,一年全球就有不少于3000亿美元投入,足够吃了。1958年毛主席提出过“以钢为纲”,当时是天真幻想,今天我们真正做到“以钢为纲”了,把钢降伏了,以钢为主体,不愁没饭吃。最近我们签了一个大海工项目,是公司成立以来最大的合同,22亿美元,名义上是和西班牙签的,实际是和伊朗。拿到它很不容易,韩国和日本都在背后争,如果没有中信保和国开行出场支持,我们也不敢做,带着钱去卖东西是解决当前市场不振的好办法。
有人觉得和伊朗做生意风险太大,但其实是最安全的,它有油,不愁还不了账,另外,它崇信真主,真主告诉它欠钱要还。
要维持企业转型的动力,还是要持续创新,而要创新,就要永远保持学习的状态。我最喜欢送给人书,《中国通史》,每个高管都有一套,还把400年来最好芭蕾舞、音乐剧的版权也都买下来,刻成光盘送给他们,你要拿得动,也带走一套。它们不一定直接与业务有关,但都能开阔眼界和胸怀。年轻时,我想看这些东西,却没有机会,现在有机会了,又没有时间,只能每天看文件了。
这一辈子,我没有崇拜的人。李鸿章、曾国藩、张元济(商务印书馆创始人)、张骞都很了不起,有济世之心,也有济世之才,我很欣赏他们,但谈不上崇拜。如果说信仰的理论,大多都与自然科学有关。能被实践证明的东西,容易被人信仰,比如达尔文的《物种起源》,自然科学离“真实”近一点,我一生钟爱“真实”二字,有人送我一本溥仪的日记,我一问是1914年写的,就要了,因为之后他写的日记,都被粉饰过了,没有价值。
之前有人希望我下台,觉得我年龄太大了,金融风暴一来,没人这样说了,需要我这样一个人稳住舵。不过,我终究是要退休的,就是找个满意的接班人太难了,也有一种可能,一旦我离开了,他们的本事也就自然施展开了。
“最难耐的是寂寞,最难抛的是荣华,从来学问欺富贵,真文章在孤灯下。”
这是昆剧《班昭》的唱词,我常念给同事听,做学问如此,做企业也是如此,能明白这四句话的人,不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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